[練習]聽笨龍唱歌

20230622練習

※有參考DND但不是完全參照，僅作為練習用素材，勿認真。






　　利爪掃過四根琴弦發出的聲響令她太過震撼，她太想知道那是怎麼辦到的，所以從陰影中現形。

　　那頭龍的瞳孔縮小並且張大嘴巴，於是她很快擺出防禦架式，卻聽到哈哈大笑由尖牙利齒中高響。看來這頭彈琴的龍並非她所想的亟欲攻擊她。

　　「我的天啊！我第一次看到——黑色皮膚的精靈？」那頭龍有著像人形生物一樣的直立雙腳並從草地上跳起來，搖著漆黑長尾、歪著龍首、眨著藍綠色的大眼，龐大身軀彎著腰身仔細觀察來者。她猜想這頭龍很開心，因為那血盆大口裂開同時也發出格格響，也許算計著怎麼吃了她，又或許只是很興奮而已。

　　「一名黑暗精靈！並且是位淑女，對吧？我從未見過你們，但妳跟高等精靈長很像！」她皺起眉，查覺到來者情緒變化的龍趕緊搖頭，低沉聲嗓急促又慌張，「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聽說你們互看不順眼，我是說，你們有些意見不同……等等，」那尖爪指著黑暗精靈並投出疑問：「妳聽得懂我說的話？妳聽得懂龍語？」

　　她偏頭並單手插腰，瞇起豔紅的雙眼投出鄙夷，可顯然這頭龍沒查覺到精靈慣有的傲慢，只是用爪子搔頭上彎曲的烏黑尖角，又再度擺出像小動物歪頭的模樣表示疑惑，「嘿，也許妳聽得懂但不會說，對嗎？」龍換了另一種語言，嘗試想與黑暗精靈溝通：「那、摸，尼會——縮——通幽語？」

　　那鱉腳的發音令黑暗精靈笑了，縱然她的身長不過眼前龍的一半，仍是用斜視與冷笑表示對龍的嗤之以鼻。偌大身形的龍也傻氣跟著呵呵笑，接著垂下肩骨甲表現出沮喪，即使沒發現精靈的鄙視也感覺到自己被嘲笑了，「喔，當我沒說。」

　　龍嘆了口氣，當這頭巨大生物一屁股坐下時她感受到地面的微微晃動，巨爪握住琴頸，再度將四弦琴抱在懷裡，手爪靈活地撫著琴身而發出響亮音色，那悅耳樂聲正是吸引黑暗精靈現身的原因。她指著琴，同時注意到這頭龍臉上的鱗片隨著裂嘴而改變了形狀和方向。原來這就是龍的欣喜笑容，她想。

　　「妳也喜歡音樂嗎？我聽說大部分的精靈都喜歡音樂，所以你們黑暗精靈也是？喔，呃，我不是說你們很像，我是說……總、總之！」爪子勾著弦發出美妙的錚錚響，「音樂是個好東西！是這世界的共通語言！我們都同意這點，對吧？」

　　她不同意，她只是因為好奇才打擾了這頭彈琴的龍。她撇下嘴，仍耐住性子坐在龍的對面，保持足以隨機應變的距離和姿勢，仔細觀察龍的每一個動作。

　　指爪靈巧的龍非常得意，能有一名黑暗精靈作為聽眾是無法料想到的，一面撥琴一面詠唱著：「很高興遇見妳，黑暗精靈朋友，如果妳願意成為我的朋友。如妳所見，我是一名龍裔，我獨自流浪，用歌聲對任何一位陌生人表達我的善意。我別無所求，只想將所見所聞譜成一篇篇動人樂章！」龍首仰望天際，對著繁星高歌，「天曉得呢？我竟然遇到了一名黑暗精靈願意聽我歌唱！即使是氏族中最年邁的長老都未必能遇到一名黑暗精靈！我聽過很多你們的故事，但妳與我想像的不同，妳很友善！」搖頭晃腦的龍壓抑不住高昂情緒，藉由歌聲展現喜悅之情。

　　這實在不可思議，龍裔的吼叫通常使人畏懼，但這頭龍的吟唱卻使她著迷。龍原來的嗓音又粗又低沉，隨著琴響唱起歌，刺耳的聲語卻變得圓滑，時而高揚時而低吟，每個音韻的轉換、每個音調的鳴起，都比夜風拂過林枝要清脆、都比清風掃過草葉要輕柔。

　　美得不可思議。她這麼想又隨即唾棄自己的觀點，因為那實在過於愚蠢。重新整理得到的資訊，她推測那把樂器是特別打造的魔法物品，所以龍爪才能輕易撥弦而不至於劈開琴，而龍裔掌控魔法的天賦比許多物種要更好，將魔力融入歌聲誘惑他者的伎倆並不稀奇。

　　落入這麼簡單的陷阱裡令她懊惱，正思量該如何擺脫這頭可笑的龍，聽著勾人心弦的樂曲，和著風聲、和著蟲鳴聲，繁星彷如也為龍的演奏喝采而閃爍……恍惚心神間，目光聚焦在黑龍懷中的四弦琴。

　　她想要那把琴。即便那把琴沒有秘密，拆解後也可做為附魔材料。然而龍裔的力量與速度比許多地表生物都要優越，他們與生俱來的武器中尤以吐息最為致命，現下她無法評估這頭黑龍的強酸噴吐有多大威力，而她也不確定自己能否躲開且毫髮無傷強奪那把琴。

　　可以肯定的是，這頭龍不聰明。沒有任何一個物種知曉黑暗精靈卻還願意讓他們近身。龍的指爪在精靈迫近時停下動作，她銀色的長髮在月光下閃耀，當她低頭審視龍掌中宛如玩具的四弦琴時，龍幾乎可以嗅到隨風飄逸的髮絲帶著刺鼻的祕法氣味。她優雅地撥髮，這小小的動作只是不想讓被風吹亂的長髮擾亂視線，但龍看到她光滑的紫青色後頸時，不自覺感到羞怯與緊張。

　　「真有意思……」她口中咀嚼如樂音宛轉的黑暗精靈語，修長指尖輕按琴弦，發出又輕又低的一響，輕得幾乎聽不見。黑龍聽見精靈鼻息間的冷哼，那氣息噴到龍赤裸的胸上，使龍鱗下的肌膚起了一陣疙瘩。

　　「慢、慢著，女士！」龍裔驚慌地往後爬，「這是不被允許的！龍裔的配偶僅能遵照氏族的契約安排，雄性亦是如此！我、我並非指您沒有吸引力，我的意思是——」

　　黑暗精靈挑眉感到不解，也很疑惑方才話語輕佻的龍突然畢恭畢敬，只能臆測這名龍裔可能知道了她的意圖。她譏嘲：「龍裔不喜親近比之更優越的種族。我會記得。」

　　「不、我不是有意冒犯您！我是說……等等？」黑龍驚愕地跳起來，地面又是一陣搖晃，「妳會說龍語？」

　　不理會這頭蠢龍的愕然，她的思緒仍在那把魔法物品上。那輕觸僅能感測到四弦琴附上了使之堅固的符咒，除此之外無特別之處。又或者，這頭龍歌聲中的魔力能喚醒琴中隱藏的魔咒，當歌聲與琴聲共鳴，他的誘惑魔法就能成功影響身周生物。

　　她想知道。這把琴與這頭龍的秘密，她想知道、她想得到。打定主意後，黑暗精靈站起身並再次撥髮，像紅寶石的雙眼無畏瞪視高大的龍裔，即使黑龍有著比大部分種族都要巨碩的體型與先天武器，內心仍因她的氣勢感到些許膽怯，同時也無法忽視她在月色下比大部分地面種族都要來得細緻的容顏。

　　「龍裔終身不會離開氏族，既然你孑然在此，即意味你的一生不再受氏族榮耀禁錮。」不屬於她種族的語言由她口中吐出竟比黑龍要更加嚴謹講究，黑暗精靈質疑孤身的龍裔：「契約於你已是無用之物。何不追求卓越，利用你的能力尋求更多好處？」

　　黑龍偏頭表現出不明白的樣子，她向前一步，他驚得後退一步，但黑暗精靈積極地再邁前一大步，在龍裔畏縮之前搶先指出他的野心，尖銳指甲觸及龍胸上的鱗片，她揚聲道：「我的智慧可以助你走向僅屬於你的榮耀！相對地，我需要你的琴聲與歌聲。我想要你的才華。你的誘惑魔法能助我獲取更多知識與力量！」

　　這名黑暗精靈才剛開始學習怎麼辨明龍裔的情緒，無法明曉眼前龍如何因她的話語而震撼，倘若她熟知龍的表情如何變化，即會訝異地發現這頭龍因激動而伸展著頭部鱗甲，臉部黝黑的一片片鱗因升高的體溫而變形擴張。

　　「女士，我們初次見面，為什麼……我不知道妳怎麼會，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黑龍用力吞口水，口語顫抖疑問：「但是，這是妳與我之間的契約嗎？您這是與我立下誓言嗎？」

　　「如果地面物種將利益交換稱之為承諾，那便是吧。」黑暗精靈的唇角勾起美麗的弧度，「愚懦之輩才會拐彎抹角，機智的強者不會浪費時間機會、不會畏懼危機挑戰。」精靈的拳頭捶了龍的胸口，力道不強卻讓龍再次退步，「膽識能助你成長，不需害怕失敗。想要的東西我會伸手去取，沒有必要猶豫！隨著我的欲望茁壯，我將會更加強大！

　　「這是我施捨給你的機會，流浪的龍裔。跟隨我，你能見識更多，倘若你不信我的能耐……」她拉開距離，手按在腰際的匕首上，豔麗媚笑提出挑釁：「你大可一試。」

　　遲鈍的黑龍沒有憤怒或恐懼，僅是震驚注視精靈，久久不能自己。黑暗精靈極有耐性，她與黑龍四目相視，自信眼神毫無游移，但按在武器上的手也不曾放開。

　　他們對望許久，精靈的眼角瞥了一眼月亮，注意到她耗費的不少工夫與黑龍對峙。她推算持續僵持不會有她期望的成果，漂亮的唇又一次下撇，正打算退開離去時，龍卻有了動作。

　　「如果妳願意的話……我是說，我很榮幸。」黑龍努力使他的顫聲平穩下來，所以他跪下單膝，大口喘氣，這舉動讓精靈打消離開的念頭，她看著龍裔穩住呼吸後，抬頭重新直視黑暗精靈，並伸出他的右掌，語氣真摯又誠懇道出：「我是沒有歸處的龍裔，我不知我是否值得他者付出……但您若願意賭這一把，對這初次見面、一無是處、僅會唱歌彈琴的龍賦予信賴，並支持我的樂聲、我的情感，我、我……」他激動地大吼：「雖然我無法與您承諾龍裔的嚴謹誓約，但我願意以己身起誓，我永遠不會背離妳的信任與期望！用其他種族的說法，我們彼此不會離棄！我們是，結、結、結、結——」

　　「好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黑暗精靈敷衍地與黑龍擊掌，「我也很高興也很歡喜，從今以後你隨侍在我身邊就對了。」

　　顯然精靈的耐心已消磨殆盡，她想要黑龍的能力輔助她的野心，但她已得到允諾就不需要消耗寶貴的時間，畢竟龍裔天性不會違反諾言，這點與黑暗精靈是大相逕庭。她需要開始規劃下一趟旅程，與黑龍同行的第一個旅程。她需要深入了解他才能有效利用，在此之前需要更多手段才能確保控制住這頭情思豐沛的龍。

　　「跟上，龍裔。如果你是有用的，今晚我所損失的時光便不值一提。」

　　她轉身走開，龍裔緊張地跟上，「要、要去哪？黑暗精靈夜晚不用睡覺？我的用處是指……需要我為妳做些什麼嗎，女士？」

　　這倒是提醒了精靈，今晚她是被什麼吸引而駐足。她停下腳步，此舉又令黑龍困惑起來。她回頭，瞇眼微笑，這是精靈今晚最不具企圖性的笑顏，而任何地面生物都會為這月下的美麗笑容所蠱惑，她眼前的黑龍也不例外。

　　「那便為我再奏一曲、為我高歌吧，流浪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