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上有一個怪人。
剛開學的時候,她因為抽籤坐在我後面。她幾乎沒有笑過,總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寫東西或睡覺,也沒有朋友,總是一臉陰沉的被叫去問話。她的制服總是不穿好。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的手腳都包著繃帶;只要有人問起,她只是皺著眉說跌倒了。有的時候她不會來上學,就算中途來上課,也是一臉臭著;問她去哪裡了,她只是別開眼說睡過頭了。
會和她搭上話,是因為她在看電玩雜誌;會玩電玩的女生在班上很少,我因此和她聊起電玩來。但是在第一年,我們幾乎只能聊電玩。
她說話時總是不看人,眼睛總是看著其他地方,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卻還是在回答。她上課時總是在睡覺,考試總是前幾個交卷的人,不過成績卻很好。
我知道她早上到學校時總是在看書。因為我也很早來,所以當她在教室前面的庭院挖了一個大洞,燒了那顆蘇鐵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是她做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問她。
「長那麼大叢,看了真不爽。」她瞪著被燒掉的蘇鐵說。
月考過後,因為成績排名,她坐在第一名的那個女生旁邊。那個女生不只是成績好,也是班上最漂亮的;她最感興趣的人,卻是這個怪人。亮眼的女生總是想和她多聊一些,但一開始她總是臭著臉。
後來,怪人開始有笑容了,行為也越來越奇怪。
不來上課的時候變多了,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寫著什麼埋頭苦幹,有時會莫名其妙的大笑,變得愛說話,口氣越來越自大,破壞公物的次數也變多了,開始對老師頂嘴……唯一減少的是身上的繃帶。
在冬天來之前,她一直處這種狀態。在那之後,她又開始恢復鬱鬱寡歡的樣子,白色的繃帶再度纏繞住她的四肢。
「大概是躁鬱症吧。」我的哥哥,精神科醫生這麼說。
後來我帶她去找我哥診斷,她卻從來不吃藥。她的躁症和鬱症沒有減緩過,黑眼圈爬上了她的眼眶,成績也逐漸下滑……我懷疑她還有什麼是會變好的。
勉強說起來,是交了我們這兩個朋友吧。就某方面來說,會和這個怪人搭上,我們這兩個女生也是怪人吧。
我就這麼看著她狂躁與憂鬱了三年。
三年後,畢業典禮當天,她垂著眼簾說:「再見。」
後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看到她。
2010年11月5日 星期五
躁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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