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看著「破浪號」船底的陣陣波紋,看來是要漲潮了。些許喜悅湧上心頭,奈特‧祭月者打量著回到棘齒城該補充魚餌了;拿起從死去的海盜身上搜刮來的槍與彈藥,上膛對準了那岸邊貝殼,「砰!」果不其然射偏了。
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伴隨著幾句污穢的字語響起又隱匿而去;奈特收起槍,循其聲跟上。
接連海岸邊的足印,一直延伸到貧瘠之地沙地上的水印,奈特可以推測這大概是一名人類男性。看來這批海盜尚有漏網之魚,奈特也明白考特‧鋸刃與史卡利‧火斧不是心細的人,不過他並不想要自己悠然自得的釣魚時,突然有大群海盜為了報仇而攻進棘齒城,所以他決定要完成對這批海盜的趕盡殺絕。不過因為他故意的打草驚蛇,也讓自己陷入隨時會被偷襲的可能情況,因此他盡量讓自己有著考特的輕盈。
不過很顯然他沒有當盜賊的資質。一聲槍響,他的左肩被槍射中,他雙眼睜大看著自己的鮮血汩汩流出──原來他也會流血,血也是紅色的啊──他沒有時間思考自己是否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他一聲吼叫,那名人類男性就從草叢中恐懼的跑出來;奈特重重踩擊地面使其暈眩,正想繼續攻擊時左手卻因為舉不起來而讓他愣了幾秒,就在這幾秒的時間內就讓這名海盜迅速逃走了。
他沒有追上去,而是用自己的右手扶著左手臂,想要使左手再抬起來或彎根手指什麼的,但他的試圖皆徒勞無功,就算用繃帶使傷口止住流血,他的左手臂仍然無法動半分。
奈特在關心自己的手臂上花費了所有的注意力而絲毫沒注意到那細微的聲響,到他發覺時左手臂已經被他彎反了過來。他走近草叢,發現有一個巨大的麻布袋並且蠕動著,遲疑些會兒──左手臂都變成這麼畸形的樣子了,或許多些傷勢也沒差──他還是打開了麻布袋,一探究竟。
那是一名男孩。這名男孩被繩子緊縛四肢,雙眼跟耳朵被布條矇住,嘴巴也被塞著布塊而無法發出聲音,但他仍然朝氣蓬勃的不住掙扎,就像被魚鉤穿過的蚯蚓一樣有活力扭動,也像浸泡在赫伯特‧哈爾希醫生提煉出的藥劑中不停抽動扭曲的蟑螂。奈特是在那時才知道蟑螂也能像環節動物一樣扭動身軀,特別是有巴掌大小的蟑螂,那更是生動誇張。
他將男孩臉上的布條拿掉,而那樣恐懼的神情是相當平常的。奈特瞥了一眼男孩的長耳與湛藍的雙眼,撇撇嘴唇,出聲道:「沙羅薩斯船長要我來救你。」
一聞此言,男孩才停止掙扎,但仍然用懷疑的眼神注目奈特,奈特又說:「我是部落的人,被遺忘者。沙羅薩斯船長要我們去解決北方城堡的海軍。」
他取下男孩口中的布塊,男孩並沒有尖叫,只是疑惑又恐懼出聲問:「你是……一個殭屍?你的左手……?」
奈特看著自己的左肩,用右手將它翻轉回來,清脆的「喀啦」一聲,這讓男孩臉色鐵青且起了雞皮疙瘩。他怯生生問:「你……不會痛嗎?」奈特搖搖頭,問男孩:「你沒看過被遺忘者?」男孩微微點頭,「不多……喂!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啊?」
或許是因為左手不能使用,奈特比平常要謹慎,就連應付這樣的一個男孩都有些許遲疑──亦或是男孩骨碌碌轉著的雙眸似乎圖謀不軌──但奈特還是笨手笨腳的解開男孩手腳上的繩子。
才一解開,男孩粉嫩的拳頭就迎面而來;奈特偏過頭,握住他的手,額上屍斑一一皺起,有些不滿男孩讓他浪費唇舌解釋,但他還是放開男孩。
男孩並沒有繼續攻擊他,只是氣呼呼的看著他,圓圓的臉龐上染了紅暈,和奈特慘白的面孔明顯不同;事實上是,男孩的長相和他是大相逕庭。男孩有著燦爛的金髮,精靈特有的長耳與長眉,但他的雙眼不像高等精靈,反而像是人類的雙眼,炯炯有神瞪視著奈特這名被遺忘者;若要以人類標準來評斷這名男孩,他大概也有十五、六歲了,他甚至比斜著肩的奈特要高,不過比起成年人類男性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漂亮的精靈男孩嗔目瞪著奈特,「你是沙羅薩斯叔叔雇用的人?可是他應該不知道我在這裡……」男孩的聲音就像女孩子一樣嬌嫩,就是抿著唇皺著眉的樣子也像女孩子。男孩又問:「那個大鬍子的傢伙呢?那個巴隆‧朗紹爾!他很討厭沙羅薩斯叔叔的樣子,還綁架了我!」他跳著腳怒吼著,「他去哪裡了?他想要幹麻啊?那個混帳!死變態!我要討回這筆帳!」
奈特撿起方才那名海盜掉落的東西,那是一頂帽子,一頂船長的帽子。他遞給男孩,男孩憤怒的在手中揉著,往地上一摔,循著足跡跑去追巴隆‧朗紹爾,而奈特也跟上。
史卡利‧火斧朝地上吐痰,用力吸吮那劣質的菸捲,一臉壞脾氣粗手粗腳裝填彈藥;考特‧鋸刃一遍又一遍舔著匕首,儘管上了毒又再舔一次,他朝著任何看得到的事物丟擲短斧,咯咯怪笑不曾停止。對於沙羅薩斯‧耀日船長的要求他們相當不滿──他要求他們徹底搜索北方城堡與南海海盜停泊在棘齒城南方的「破浪號」,但這兩處都只剩下死屍,因此沙羅薩斯船長要求:若是這兩處都找不着他親愛的姪子,他就要他們去南海海盜經常停泊的荊棘谷尋找;若不肯接下這任務,他就要向部落高層控告這個小隊在棘齒城犯下的罪行,包括破壞公物、騙吃騙喝、偷竊、傷害等等各個罪行。史卡利跟考特的官階完全無法反駁這些控告,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執行這麻煩的任務以及臭罵奈特‧祭月者這個名義上的隊長。
考特把口水甩到史卡利身上,還對著他的寵物豬扔斧頭──這是很明顯的遷怒。史卡利額頭爆出青筋,瞪視著考特,一副恨不得要殺了他的樣子緊握著槍。
在兩人一觸即發之際,槍聲響了。開槍的人並不是史卡利,而那聲槍響來自南方。兩人機警地立即離開棘齒城朝海到營地前進,事實上他們是相當憤怒的衝向槍響來源──棘齒城的哥布林守衛再一次被撞的暈頭轉向──海盜營地離棘齒城相當近,他們並沒有費相當大的功夫在行程上,在那附近的雜草樹木已經被砍得東倒西歪,史卡利甚至想用一顆炸藥燒掉這些擋路的東西。
當他們到達營地時,地上仍如先前一樣屍橫遍野,不同的是有三道人影在夕陽下晃動著。
一名蓄著大鬍子的人類男性架著一名精靈男孩,而奈特‧祭月者明明站在距離他們相當近的地方,卻持著從海盜身上搜刮到的槍與他們對峙著。
奈特的左肩裹著繃帶,看起來左手臂是不能使用了;他笨手笨腳裝填子彈,將槍夾在腋下,對著那兩人開槍卻一再沒有射中。他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像是把眼前的男人和男孩當槍靶一般練習,那名大鬍子的男人哈哈大笑著,男孩則是憤怒的又叫又跳,卻又不得掙脫。
「咯咯咯……看來奈特這傢伙該使用一些殺蟲劑在他的笨腦子上了……」
考特向著奈特丟擲斧頭,不偏不倚擊中了他的左肩;奈特整個人因為重心不穩而倒下,一個巨大的「卡啦」聲響,他的左肩裂開而左手臂掉落下來──還牽著神經血肉的絲線──精靈男孩臉色一青,面頰鼓脹起來,對著大鬍子男人腳邊開始不住嘔吐;大鬍子男人由笑聲轉為怒罵,他甩著精靈男孩卻又不肯放開他。
史卡利還在氣頭上,對於眼前像鬧劇一般的景象感到不耐,他大吼一聲──這令所有人都望向他──「夠了!你們這些垃圾!注意來,史卡利大爺要出手了!」
他持著槍對準了男人與男孩──男孩一邊吐著一邊掙扎,男人又開始放肆大笑,他似乎是不相信在有人質的情況下這名獵人會開槍。
他用力吸了一口菸,大吼:「Lok'tar ogar!」
在槍響的同時,大鬍子男人的腦袋整個炸裂開來,血肉橫飛;史卡利精準的槍法還是波及到了精靈男孩,男孩尖叫一聲,倒在男人的腦漿旁──他又開始吐了──他的額頭受到傷害而血流不止,右眼因傷口的血液流入而睜不開眼;他一邊嘔吐一邊看著部落的那三人。
史卡利哈哈大笑著,「怎麼樣?我特製的新彈藥搭配瞄準射擊!小鬼,怎麼樣啊?夠嗆吧!哈哈哈哈!」語畢又吸著菸,挖著鼻孔。
考特捲起了長舌,翻攪著唾液,又伸出來繼續甩著口水,一會兒潛行消失一會兒拿著短斧扔史卡利的寵物豬。
奈特坐在地上,拿起自己的左手臂搖晃著,試圖將它接回左肩上,卻是徒勞無功;他只能用右手拿著左手臂揮舞,看著自己的左手骨「喀拉喀啦」在手腕上晃著、響著。但他似乎覺得這樣饒富趣味。
「咳、咳,嘔噁……」精靈男孩趴在地上稍稍止住自己噁心的感覺,瞪視在夕陽下這些「勇士」的影子。
「(通用語)勝利或是死亡……狗屎!」
六
洛伊‧浴日是名半精靈男孩,像他這年紀的大部分男孩一樣,他是名調皮、惹人厭、讓人抓狂卻滑溜的讓人抓不住的男孩。這名人類與高等精靈的混血男孩是沙羅薩斯‧耀日船長的姪子,其疼愛程度遠超出於他在海上航行貿易的艦隊,當他出現在棘齒城時代表著沙羅薩斯船長最近摔報紙的次數將會減少,因為他並不喜歡遷怒於他最親愛的姪子;不過這不代表棘齒城的哥布林們不用再受氣於這些漂亮的種族,事實上,這名半精靈男孩才是他們真正的惡夢──比基爾薩瑞斯‧火枝愚鈍的在碼頭摔壞貨物還要令人受不了。
不論是炸了旅店的火爐──雖然這種現象是正常的──或是在釀酒師德羅恩的酒桶裡放了瀉藥,亦或是將山坡上那些術士訓練師畫出來的召喚法陣用帶有魔法能量的材料給添了幾筆,洛伊‧浴日無疑是棘齒城裡讓人咬得牙癢癢的對象,梅納拉‧虛無撕裂者甚至放話要召喚惡魔獵犬將他漂亮渾圓的小屁股給咬爛。那段時間沙羅薩斯船長都將他留在藏寶海灣,因為就算是用他的魅力也無法令這位高階術士消氣;而這位高階女術士在生氣的召喚出一隻地獄火將一名學生的長袍給燒了之後才淡忘關於洛伊‧浴日犯下的錯。據說那是因為那名學生沒有按照他的要求製作一件藍色的長袍,而是從一名巫妖身上搶來一件紫色的法袍交代因而受罰。
棘齒城的人們試著想要習慣洛伊的搗蛋,但只要一看到他飄逸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耀,他們就會開始對他叼著草葉的漂亮臉蛋開始吼罵;而那漂亮的孩子嚼嚼口中的草葉,露出天真無害的笑容──每個人都膽顫著,誰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但儘管他如何古靈精怪,他終究是個孩子:思慮不周,何其莽撞。他竟以為自己能解決他叔叔的煩惱,而孤身在北方城堡附近亂晃──所幸他那張漂亮的臉蛋救了他一命,否則沙羅薩斯船長要為他商船以外的事再傷心了。
巴隆‧朗紹爾,著名海盜船「破浪號」的船長,他駕著他得意的「破浪」,帶領一批南海海盜在棘齒城與藏寶海灣的商路上作亂打劫,他並且宣稱沙羅薩斯‧耀日船長是他今生的宿敵,而他大言不慚的宣告絕對會攻下棘齒城並拿下沙羅薩斯船長,搶走他手中所有的船艦。
沙羅薩斯‧耀日挑起他的白色長眉,「巴隆‧朗紹爾?我只不過是在藏寶海灣把走了他的想要的女人,他竟然想要綁架我最親愛的姪子還想當貨品一樣賣出去?」他用力的捶桌面,那不同於一般高等精靈的氣力將桌上的酒杯都震翻,啤酒灑了基爾薩瑞斯‧火枝一整身,沙羅薩斯船長怒吼著:「他怎能這樣輕易的死去?以日光之名!你們應該活捉他回來交給哥布林,把他吊在塔納利斯給他曬個三天三夜!然後用鞭子用力抽他,在他的傷口上塗滿塔納利斯異種蠍的費洛蒙,然後扔到大裂口裡去!我還要他在地獄裡用開山刀砍個一百下、下油鍋個三百遍再用燒紅的鑽子給捅個五百次──」
「呃……好了,沙羅薩斯叔叔,反正他已經死了,我也不想再去想那個景象了……」洛伊‧浴日按著自己的胸口,深怕將方才下肚的東西都吐出來。
沙羅薩斯船長一把抱住洛伊,抹著眼淚相當自責,洛伊卻不住掙扎,像是喘不過氣來了。
相較於這桌的精靈們,他們鄰桌的「部落勇士」光采顯得黯淡,卻也是非常歡樂愉悅的氣氛:今晚他們的餐桌上放置了一隻幾乎沒有血肉的手臂,這條胳臂被食物團團圍住而顯得格格不入,而它的主人正是它正前方的被遺忘者戰士,奈特‧祭月者。而他的夥伴,獸人獵人史卡利‧火斧與被遺忘者盜賊考特‧鋸刃,正瘋狂喝著酒高聲大笑著,為著他們的夥伴少了一條胳臂而大肆慶祝,就連史卡利的寵物迷你豬都祭出了平常數倍以上的食量在他們的餐桌上毫無節制的享用他的晚餐而大吃大喝,不過他一點也不會想去碰那只有骨頭的胳臂。
史卡利一點也不想去探究他的迷你豬為何有超出牠體積大小的食量,他粗嘎刺耳的笑聲在奈特耳邊轟隆隆響著,厚實的巨掌不住重擊奈特單薄的身軀,口中的食物與酒噴得滿桌都是──也噴到了許多人──拿著大杯子在他們叫來的酒桶裡舀滿杯,一口飲盡,又開始狂笑。跟史卡利比較,考特或許收斂多了──那絕對不是因為他內疚把奈特的手臂給弄斷──他那咯咯的怪笑聲是斷斷續續而缺乏中氣的,不過由於他沒有下巴,喝下去的酒總是漏了一大半而傾瀉滿地,他的大舌頭在空中飄移擺弄,跟著他的笑聲不住震動,對著奈特噴著一團團的泡沫──也分不出是酒還是他黏稠的唾液──鄰桌的半精靈男孩已經吐了出來。
沙羅薩斯船長突然發難,他翻了鄰桌「勇士」的桌,拿起刀開始亂揮,火枝開始尖叫,桌椅和餐具因為碰撞翻倒而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緊接著是每個人都拿起了武器幹起架來,不論是這桌的精靈還是那桌的部落又或者是其他桌的哥布林或聯盟,刀光劍影取代了在空中紛飛的笑語與食物,殺聲喧嘩久久不曾停止──也沒人記得誰起頭又為何打起來──在哥布林警衛尚未衝入旅店時,洛伊‧浴日已急忙從戰圈中爬出來,他注意到旅店老闆身旁的火爐又爆炸了,旅店老闆被炸飛到空中落入了那群擾亂的旅客中,當中揮舞的兵器多了掃帚這長柄武器。
洛伊躡手躡腳溜到旅店外,藉著月色摸索著自己的口袋尋找物品,他拿出一片草葉啣在口中,看著旅店裡天下大亂的景象不由得暗自竊喜,正想轉身離開時卻迎頭撞上了人──他粉白的額頭起了小小的紅暈──他坐倒在地上,破口大罵著粗話,他眼前的奈特‧祭月者卻只是持著自己的左手臂,拍去肩上的食物碎屑。看來他也剛脫離戰鬥。
洛伊摀住自己的嘴巴,要自己不去直視這名被遺忘者戰士的舉動,「你……你難道就不能把你的手接回去嗎?真是有夠噁心巴拉的……」
奈特聳聳肩,「沒有治療師。」
「沒用的垃圾……」洛伊小聲怒罵著,他揮開奈特對他伸出的援手──奈特用右手拿著的左手──站起身來,「你可以坐雙足飛龍去十字路口或奧格瑪啊!那邊不都有很多人嗎?像你們這群廢物一樣的冒險者……」
奈特不在意他細碎的罵人字語,只是指著草叢裡的一個屍袋,「巴隆‧朗紹爾。」
「靠!你拿他當應急食物收起來嗎?我去你的──」洛伊的粗口在奈特拿出一張紙後停下,那是巴隆‧朗紹爾的懸賞單,奈特淡淡說了一句:「沒有頭了。」
「沒有頭了所以拿整具屍體去領賞嗎?我靠,這群智障……」洛伊心底碎碎唸著,他一把推開奈特,「滾開啦!你老子我很忙別擋路!」
奈特沒有離開,只是突然拉住洛伊嬌小的肩頭,指著他的嘴巴──用左手的手指指著──「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嘛?」洛伊驚恐的大叫著,生怕奈特發怒而要把他給吃了;奈特指著他嘴上啣著的草葉,問道:「這個,從哪裡來的?」
洛伊的表情從恐懼轉為慌張,大吼:「不關你的事!」他的金髮在月色下閃耀著,卻只是那麼一瞬間,他一溜煙奔入旅店。
此時旅店的旅客們都被守衛給捉起,也包括旅店老闆;奈特不理會那邊吼叫的史卡利和笑著的考特,他一邊思量著棘齒城管事加茲魯維所交付的任務,一邊走向了銀行。
奈特還是不太會只用一隻手做事,這讓他整理包袱與收竿時要花費很多精神,但他還是想先回覆任務取得應有的報酬,畢竟和史卡利與考特在一起花費的賠償金太多了,他希望他還有錢能回到奧格瑪,並請一位治療者將他的手臂接上;不過他也懷疑,他需要的是一位工程學大師,幫他做一個不會鬆落的義肢,當然這位工程學專家不會像史卡利一樣只會製作槍械與彈藥。
奈特返回旅店正打算結束這荒誕的一天,此時旅店老闆已被守衛用棍棒敲醒,他在櫃檯前叫住奈特,並給他一樣包裹。接著旅店老闆又拿出一瓶酒,喝了一口後又開始在旅店內拿著掃把暈頭轉向的走來走去,執行他自己所謂「打掃」的動作。
奈特拆開了包裹上的信封,開始閱讀那高雅優美的字跡,而他很明白,會將亡靈文寫得像精靈文一樣美妙的被遺忘者並不在多數,而他認識的也就只有這麼一位大人。
「我親愛的祭月者:
如我所預料的,雷霆崖那些自以為高貴的牛頭人揭發了法拉尼爾那愚蠢的行為,拿他把廢棄藥劑倒到下水道這種蒜皮小事打擾黑暗女士。這真是嚴重的褻瀆。法拉尼爾難道不知道這小小的耽擱會讓皇家藥劑師學會的進度大大地落後了嗎?我想那比大地公主的體積還要龐大。但慈悲的黑暗女士仍然留下他繼續管理鍊金房。弗雷的失望讓科雷把他關到基佛的籠子裡去了。
這次的實驗樣本取自於下水道,而部落又失去了好幾名資質低劣的鍊金學徒。就算是和這鍊金房裡所有的爛骨頭相比,我依舊最在意你手上的藥瓶。我親愛的祭月者,你離開鍊金房已經相當久了,我要你知道這些日子裡我又讓多少人嚐到鍊金學真正的美妙之處。
但我不會要求你即刻歸來。最近進了一批由奎爾薩拉斯來的優質藥草,我們的新盟友對於這批貨的出口相當慷慨。黑暗女士果真是料事如神。隨信附上這東西和其他材料與器材清單,而我要你照著我的指示萃取其菁華。我相信你能讓那些哥布林拿出這些東西。
請在近日內寄回,給我稱讚你的機會。當你回到鍊金房時,你得到的獎賞肯定比由那些海盜身上搜刮到的財物要珍貴多了。
為了被遺忘者
勝利屬於希瓦娜斯。
你誠摯的導師 赫伯特‧哈爾希」
奈特打開了包裹,裡頭的藥草在月光下顯得光澤而有生命力,一點也不像由被遺忘者經手過。這些藥草甚至還有著一種獨特的香氣,奈特很明白,他一點也不會了解到這香氣是何其誘人。這淡淡的芬芳,就跟洛伊‧浴日嘴邊的氣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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